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妖由人興(十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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妖由人興(十二)

煙波浩渺,山巒起伏,滔滔的翠竹環抱郁郁蔥蔥映入水鏡面,猶如九天仙境,嘆為觀止。

下了石橋,靈簌心不在焉走在容知衍身邊,腳邊有塊青石,眼看就要磕上去了,靈簌還沒有要停下的意思。

容知衍突然拽住她的臂彎,帶向身前,“看腳下,小心些。”

靈簌摔到容知衍懷裏,反應過來怔怔看去,又看向容知衍,“嗯。”

容知衍松開她道:“事情的發展也並非你能預料到,人總是要做出決定。別想得太多了,想得太多只會困束住自己,讓自己難受。想開些,沒有人是完美的都會有不足,就像你選擇哪條路都會有人不認同你,沒必要為了某些人而束縛住自己的想法,況且你也沒有做錯,不是麽!”

靈簌默默低下頭,她付出那麽多也是為了救治百姓,她的出發點並沒有私心,做這些也並不是為了得到任何人的認可,只為了內心所想罷了。她的內心所想不就是為了救人麽?現在疫病消除,百姓安居樂業,這就足夠了,何必在意他人的看法。

靈簌道:“謝謝你啊,我總是多愁善感,你還不厭其煩的安慰我。”

容知衍停下腳,掰過靈簌的肩俯下身平視著她道:“簌兒,今後無論發生什麽,我都義無反顧的支持你,我也會保護你,但請你不要多想,行麽?”

少女眉目清絕,眸光揉有碎光,籠罩著不染纖塵的霧氣,宛若獨立於夜色的冷寂月光,朦朧模糊,讓人看不真切。

清風掀起她的衣角,一縷陽光灑下,周圍的霧氣驅散,靈簌眨了眨眼,極近地看清了容知衍的清澈明亮的眼眸,那雙瞳仁照出小小人影,是她自己。半晌,低笑了一聲道:“好啊。”

容知衍也笑了,後知後覺得松開靈簌,二人繼續往前走,前面的竹林更加翠綠,薄薄的霧氣越加密集,一襲白色的紗裙影影綽綽,清冷的光暈覆蓋在她周身,行步間腰間的綢帶隨風拂動,她孑然獨立於碧綠之中,透露出淡淡的冷寂。

湖泊倒映出二人的身影,空靈而又靜謐,容知衍跟在後面,行至了一段路程,見靈簌心情好轉才出聲道:“簌兒,先等等。”

靈簌停下,走到容知衍身邊,看見他蹲下身抽出袖刀砍斷了根竹子,然後再用刀尖鉆出幾個孔,從腰間的腰帶上取下一顆玉珠塞到裏面做成笛塞,雖然粗糙簡略了些,但也有了笛子的雛形。

容知衍道:“會麽?”

靈簌點頭道:“會。”

吹笛子麽,靈山弟子的必修課之一。靈簌接過笛子,遞至唇邊,指尖跳動間一曲笛音幽幽而出,與吹奏人一樣,笛音明朗清澈,像是冷泉泠泠的流水,拂過心間。

竹葉簌簌而落,容知衍半闔著眼眸欣賞,笛音婉轉而下,結束的那一刻他緩緩睜開眼睛,一雙清澈的眼眸附上落寂的神色,有些黯淡。

他好像...遺忘了很重要的東西。

靈簌道:“怎麽了?”

容知衍斂回愁容,換回之前俊朗的笑容,“沒事,很好聽。”

靈簌低頭不好意思道:“謝謝。”

“等一下,感覺缺了點什麽。”容知衍摸著下巴,看著靈簌手裏的竹笛,笛子鮮綠青亮,襯著少女的手更加纖軟白皙。

容知衍從袖中拿出一枚白色玉佩,水墨色流蘇垂落,他拿起靈簌手裏的笛子系在尾端,端詳了會兒,道:“嗯,這就能看下去了。有些粗陋,等回了京城我送你個更好的。”

他一直送她東西,她都沒送給他點什麽。靈簌抿了抿嘴角,擡眼去看容知衍,容知衍早就看出她的難意,拽過她的手臂把笛子放到她的手上道:“收下吧,這不值錢。”

怎麽能不值錢,這枚玉佩看質地就價值不菲,靈簌不缺這東西,但是讓人送給她,她多少有點難為情不好意思。

靈簌道:“容將軍以後還想聽笛曲,可以隨時來找我,我隨時奉陪。”

“嗯。”

二人又閑談了會兒才出了竹林,免得遭人猜忌索性分道而走。看著容知衍的身影遠去,靈簌握著手中的笛子,嘴角不由的揚起一個弧度,神情要比進來之前明媚許多,一時的憂容陰郁消散而去。

靈簌緩緩轉身,猝不及防地栽在一個人的懷裏,靈簌詫然,忙往後退去。

是祁夜棄。

他什麽時候來的,身後何時多了個人她居然一點也沒有察覺到。靈簌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,又是困惑又是謹慎。

祁夜棄低頭先是打量了她一眼,又瞥向漸遠的身影,最後目光落在靈簌還沒來得及收回的笛子上。

靈簌猛地背過手,懨懨道:“九、九叔...”

祁夜棄嗤笑,語氣極為不善道:“真是不巧,撞到你幽會呢。”

“沒...沒有,就是碰巧遇到而已...”靈簌偷偷的瞥了他一眼,低下頭咽了咽嗓子準備從他身側離去。

像是老鼠遇到貓一樣,膽子一下子變得拘謹,小心謹慎地挪動步子錯過他肩膀往前走,甚至都不敢發出一點聲。

剛錯過他肩,祁夜棄忽然擡手抓住了她的臂彎,“去哪兒啊?我話都還沒說完呢。”

靈簌不敢擡頭,道:“您講。”

祁夜棄道:“一夜不歸,你是去哪兒了?”

靈簌道:“我...我去商量公務了。”

祁夜棄沒有松開她,反而握得更緊了,“與誰?容知衍?商量公務還需要換衣服,你是商量的哪門子公務?”

靈簌感覺到疼,輕輕抽著氣但也不敢出聲,也沒回答。祁夜棄的聲音又在上方響起,隱約帶著些怒氣,“去的什麽地方?”

“平江鎮。”

祁夜棄松開她,道:“給我。”

靈簌疑惑,一種不祥的預感升起,攥著了手裏的笛子悄然背到身後,道:“什、什麽?”

祁夜棄道:“明知故問是吧。”

靈簌低頭,抓著笛子更緊了,腳下不由地往後退了兩步,道:“這是容將軍送我的...”

他看她不順眼就算了,為什麽要跟竹笛過不去,前面有大片竹林,他若也想要笛子可以自己去做啊,為什麽要搶她的。

“怎麽?不聽話了?!”祁夜棄滿是怒氣,“別讓我再說第二遍。”

靈簌下意識的蹙眉,不情不願的遞了過去,可當祁夜棄拿走時,靈簌攥緊一端不撒手,僵持了半天還是敗下陣被祁夜棄收走。

靈簌氣結道:“九叔什麽時候還我?”

還?他拿走的東西哪兒還有還的道理。祁夜棄仿似未聞,沒理她。

靈簌氣急敗壞,但又不敢在祁夜棄面前發火,最後也只是憤然轉身離去。

剛走了兩步,身後祁夜棄又道:“站住。”

靈簌不情不願地停下,沒轉頭。

祁夜棄走過來,低頭道:“把你這件衣服給我扔了,別等我動手。什麽眼光,難看死了。”

搶她笛子就算了,怎麽還管她穿什麽衣服,她穿得再難看那也是她的事,他管天管地還要插手她穿的衣服。不好看就別看,反正他也看她不順眼,幹脆眼不見為凈。

靈簌咬緊了下唇,又要走。

祁夜棄道:“我話還沒說完呢,急什麽。”

靈簌吞下怒火,隱忍道:“說。”

祁夜棄道:“還有,你是不是換香粉了?給我換回來。”

這都要管,靈簌攥緊了手,骨骼咯吱咯吱的響。

祁夜棄垂眸看向她握緊的手,不易察覺地輕笑了聲,道:“你有什麽不滿?”

靈簌斬釘截鐵,“沒有。”

祁夜棄道:“行,沒有最好,有也給我咽下去。”

靈簌深呼了口氣咬牙道:“我可以走了嗎?”自始至終,她都側著身沒有正眼去看祁夜棄。

祁夜棄笑然:“可以,給我好好走,少給我擺臉色。”

能把靈簌氣到這個程度,他祁夜棄是第一個。靈簌憤然離去,倒是真端出標準的走姿,腿都沒打彎,生生僵著身走出了半裏遠。

森森等候了多時,它本來要飛進去找靈簌,結果看到了祁夜棄趕緊退出了老遠,它不敢近距離接觸祁夜棄,靈簌都怕他,它也怕他。

看見靈簌一臉怒氣地走出來,森森飛過去道:“怎麽了?”

靈簌氣急敗壞,“沒事。”

要不是森森親眼看到祁夜棄,還以為靈簌是跟容知衍吵架了呢。

靈簌越想越氣,越氣越郁悶,一拳搗在一樁粗樹幹上,樹葉散落,隨後哢嚓一聲,樹也四分五裂了。

“別、別生氣...”森森驚懼道,說完就趴到靈簌後衣領處,不敢再探出頭。

靈簌收回手,手關節蹭破了皮流出血,她不管不顧,像是沒感覺到疼一樣。

遠處靜等的沈若凝看在眼裏,叫住了她,“大人。”

沈若凝昨天聽探子回報,得知靈簌去赴約了,氣得一夜未眠,早早的起來就等候著,又聽說他們來這片樹林便就匆匆趕到。

正好撞到靈簌在氣頭上,沒想到一向清冷端肅的巫師大人也有生氣的時候,嚇得不敢上前。但又不氣餒最後思量片刻,壯著膽子硬著頭皮上前。

“大人為何發如此大的火氣,別傷了身體,消消氣。”

難不成是與容知衍談崩了,所以才大發雷霆,她內心一陣竊喜。

靈簌怎會沒懷疑到她,只是不屑爭論罷了。她沒去找沈若凝,沈若凝反而敢來找她。

靈簌冷然道:“何事?”

沈若凝一驚,垂眸,不敢直視靈簌,“我聽人說大人一夜未歸,定然是事務繁忙勞累所致,若凝特意準備了紅棗血燕送給大人,還望大人不要動怒免得傷了身體。”

靈簌接過她遞來食盒,道:“多謝沈小姐。”

“為大人分憂,是若凝的榮幸。”

沈若凝還在莞爾,靈簌轉手遞給正在清掃落葉的婢女,“去給後山的野豬添些細糠。”

沈若凝:“......”

婢女:“......”

森森:“......”

婢女錯愕接過靈簌手中的食盒,僵直著脖子轉頭去看沈若凝,沈若凝精修的眉毛擰在了一起,氣得渾身顫抖,但也不敢說出什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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